奉贤公安宣传团队。 奉贤公安供图

　　“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如果你半夜被电话吵醒,那是我的小油腻;常常想你说的话,那都是别有用心;快放下戒心,把存款通通转移……”日前,一部“杀猪盘”版的《爱你》在各大互联网平台上收获了过亿次的点击浏览。连同《爱你》一起爆火网络的,还有那个在视频中与歌手王心凌对唱的“油腻”男主角——上海市公安局奉贤分局团委专职干事张超。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日前采访了奉贤分局“网红宣传小队”,发现在巨大流量的背后,是“公安戏精们”一句台词“咔”10次、一套戏服穿到破、免费公园天天薅的努力,也承载了这群年轻人对反诈、禁毒知识宣传的新理念。

　　小小“网红办公室” 脱下警服、穿上戏服 

　　走进奉贤分局的团委办公室,迎面而来的是一面略显俗气的小圆镜子,镜子前七七八八堆着各种已经用到“见铁皮”的化妆品和各类美发用品。十几平方米的办公室里,这处不到一平方米、连凳子都摆不下的小地方,就是“网红宣传小队”的“化妆间”。每次拍摄小视频,民警们就在这里换服装、整道具、化妆、对脚本,一通折腾下来,不论春夏秋冬,定是满头大汗。

　　记者获悉,这次爆红网络的“杀猪盘”版《爱你》,实际上并非这个团队最火的视频。早在2018年,他们推出的第一部作品《知否知否,这是骗子的计谋》在短短不到1天的时间里就冲上过微博热搜,还被多个影视明星转发、点赞。

　　化妆在办公室、策划在办公室、视频后期在办公室、宣发还是在办公室,这间位于二楼的“团委二”办公室,如今成了上海警界颇为知名的“网红办公室”。分局宣传科科长、前任团委书记刘彬负责剧本、导演和宣发,分局现任团委书记仇懿倩和刘彬一起负责当“声优”(配音演员),团委干部张超和另外几个宣传科和团委的年轻人一起当演员,连后期视频制作也是由这个“草台班子”亲力亲为。

　　其中长相“不太像好人”的张超,是个名副其实的“公安戏精”。毕业于集美大学的他,曾是学校音乐学院学生社团黑马剧社的成员。大学毕业当上民警后,他又拉上了几个在沪校友,和一群医生、银行职员、全职主妇组成了“胖斑马”白领剧社。2018年,张超本人还凭借在“胖斑马”剧社中的出色表演,登上了话剧《暗恋·桃花源》的公演舞台,饰演渔夫老陶。

　　“杀猪盘”版《爱你》中,张超的油腻表演,收获了众多粉丝。“这个油腻必须火”“警察叔叔那表情,很娇羞”“油得如此顺滑可爱”“警察太有才了,借时下流行的歌曲来宣传反诈,效果很好”。张超告诉记者,这个版本的《爱你》几乎没有什么表演的空间,全程除了歌声就只能用有趣的表情来吸引公众注意,格外考验“演技”。

　　“既然脱下警服、穿上戏服,就要演得到位,让人信服,就要追求传播量。”张超告诉记者,用时下青年喜欢的方式做反诈宣传,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传播量要大”,“越多人看,越多人为此搜索什么是‘杀猪盘’,我们这个视频就越成功。”

　　知否知否?骗子要把你拉入“杀猪盘” 

　　记者注意到,“杀猪盘”版《爱你》斩获上亿点击量的同时,“杀猪盘”本身也被推上了微博热搜,很多自媒体账号开始对“杀猪盘”进行普及,有人开始关心,登上微博热搜的“杀猪盘”,究竟是什么?

　　“杀猪盘”,是一个网络流行词;是诈骗团伙对交友婚恋类网络诈骗的一种俗称;是指诈骗分子利用网络交友,诱导受害人投资赌博的电信诈骗方式。诈骗分子准备好人设、交友套路等“猪饲料”,将社交平台称为“猪圈”,在其中寻找被他们称为“猪”的诈骗对象。

　　刘彬告诉记者,“杀猪盘”其实只是现有网络诈骗手段中的一种。此外还有投资理财诈骗、裸聊诈骗、刷单诈骗等诈骗手段。

　　记者注意到,国家反诈中心曾在2020年发文称,以电信网络诈骗为代表的新型网络违法犯罪形势严峻复杂,发案数仍在高位运行,骗术手法翻新极快、隐蔽性更强,全国公安机关打击治理实践证明,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是可防性犯罪,宣传防范是压降发案的重要手段。

　　刘彬介绍,全国各级公安机关这些年来特别注重网络反诈宣传。“2018年左右,当时网络诈骗手段多样,我们发现随着短视频的兴起和火爆,传统的上门宣传、到企业社区上课的宣传方式,跟不上犯罪分子的线上坑人速度。”刘彬说,奉贤分局第一时间想到了“反诈短视频”。那时古装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正在热播,几个青年民警聚在一起一聊,决定用热播剧的主题曲自制视频《知否知否——这是骗子的计谋》。

　　这部MV用颇为搞笑的演出罗列了当时的各种骗局,简洁明了、有趣逗乐,“来到求职机构,催着先交各种费真假摸不透;安全账户把命救,这个真没有;乡村支教女友有困难,这可不能不帮”。

　　记者获悉,知否版、庆余年版、爱你版3部由“公安戏精们”制作的反诈MV全网观看量都破亿级,而由此带起的“杀猪盘”相关微博话题阅读量超过3亿。

　　但相比我国13亿人口规模,这样的视频还需要多些、再多些。“我们的视频也引起过争议,有人说警察不务正业、蹭热点。但我们不怕,我们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诈骗犯的惯用套路。”刘彬说,令民警们痛心的,不是被网友误会、被网友喷,而是即便条条视频点击量过千万、过亿,也仍然有人在被骗。

　　反诈宣传不是儿戏 请你一定听一听 

　　来自奉贤公安分局的数据显示,交易诈骗案件中59%的受害者年龄在20岁到29岁之间,返利诈骗、交友诈骗、免费送诈骗、游戏诈骗、“杀猪盘”诈骗中的主要受害者年龄也在20岁到29岁之间。该局多年来对奉贤地区高校发生的大学生被骗事件进行整理归纳后发现,网络“黑灰产”正把魔爪伸向在校大学生。

　　张超告诉记者,自己过去也参加过反诈宣传进校园活动,收效一般,“有次去高校讲课,苦口婆心讲了2个多小时,下面坐了大约40个学生,还有在刷手机不听课的”。

　　一边是大学生们对民警上门讲课“不感冒”,另一边是民警办案发现大学生在刷单诈骗类案件中持续上当。某高校的一个女生宿舍令张超印象深刻,“1个女生被骗了,去银行转账,另外3个室友陪着一起去给诈骗分子转钱。一点反诈、防诈意识都没有。”而这所高校,还曾邀请张超去讲过一学期的课。

　　除了反诈宣传进学校,民警们也经常要把反诈宣传送进社区、企业和农村家庭。在一些社区和农村,为了鼓励群众来听课,民警们还会带一些帆布包、小扇子等文创纪念品,这些文创产品上也都印刷了一些识别诈骗的小技巧,有的还罗列了诈骗分子的惯用手法等,颇具警示价值。

　　但有个别群众,到反诈活动现场领走帆布包后,扭头就走了。一次出警,民警发现一个被诈骗了几百万元的老伯家里,就放着反诈宣传品,却依然上当了。“他加入一个投资理财群,又被人拉进了期货群、黄金群,一个群有100多人,都是骗子的小号,只有他一个人是被害人。”张超告诉记者,这些骗子惯用的伎俩,有一些反诈意识的群众往往能识破。

　　曾有一个企业的财会人员,在收到老板QQ账号发来的大额转账要求后,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并向老板打电话核实情况。最终发现,这是犯罪分子盗取老板QQ号后进行的诈骗。事后,这名曾认真听取反诈课程的会计还给民警送去了锦旗。

　　“我们的反诈网红小视频,就是要用大家看得进去、能记住的方式,给他们传递哪怕一点点反诈意识。多一个人懂一点点,少一个人被骗,都是好的。”刘彬说。

责任编辑：小叶